蕅益大师与《楞严经》
◎ 慧 云
蕅益大师(1599一1655),是明末清初四位高僧中最年轻的一位。大师的一生,受《楞严经》影响极大,可以说《楞严经》的思想与义理一直伴随并启发着大师,包括他的出家、修持、度众。其间过程,记载在大师所著的《灵峰宗论》中。
大师年轻时辟佛,后读莲池大师的《竹窗随笔》、《自知录序》乃止,并焚昔日所著《辟佛论》。二十三岁听《楞严》,至空生大觉中,如海一沤发,有漏微尘国,皆从空所生,遂心中生疑,何故有此大觉,致为空界张本,此疑惑一时得不到满意的解答,以致闷绝无措,坐禅功夫不能成片,便决意出家,以究明大事。
大师于二十四岁正式出家,听一古德讲唯识论,对其所讲的性相二家不可融合的观点,不能理解,因为这与大师以前所了解的楞严宗旨矛盾,甚怪之,于是前往径山坐禅。直至二十五岁,坐禅径山,至夏,逼拶功极,身心世界忽皆消殒。因知此身从无始来,当处出生,随处灭尽。但是坚固妄想所现之,刹那刹那,念念不住,的确非从父母生也。从此性相二宗,一齐透彻,知其本无矛盾,大师用自己的真修实证方体悟到楞严中体非群相,而不拒彼群相发挥性相二宗圆融无碍之义。
此后在大师应世弘化中,深深感觉到《楞严经》对于挽救时弊的重要。当时的禅宗是何样貌呢?《灵峰宗论》中云:我相习气放不下,名利关锁打不开,希望讨一便宜路头,不肯彻底向一门中透云。禅不禅,教不教,律不律,行门不行门,依稀仿佛,将就苟且,混过一生,毫无实益。百千万劫,依然还在生死。由此段文,可知当时的禅和子主要是在行与解上不如法,行持上失轨辙,见解上失正导。如此两失,则生死无法超越与突破。
尤其,大师极其反对参禅者放弃对经典的研读,不真实学禅教,徒记两则公案,辨几句名相,受三衣一钵,以上佛法尽此矣。呜呼经典为佛亲口宣说,是见月之指,载道之器,为参禅者不可离。大师于《文句》后自序云:己巳春,与博山无异伯盘桓百日,深痛末世禅病,方一意研穷教眼,用补其偏。虽遍阅大藏,而会归处不出《梵网》、《佛顶》二经。大师遍阅大藏典籍,在诸多的经论中,选择了《梵网经》和《楞严经》,作为切救末世禅病之良药。
何以选择楞严?这不仅与大师自身的修行体悟有关,亦与《楞严经》本身的独特性有密切关系。大师认为修行的艰难,不在于行,而在于知,非行之艰,知之更艰。如果不知而行,堕坑落堑,而首楞严,先开圆解,次示圆行,次明圆位,乃至精研七趣,详辨阴魔,如人之双目,照亮前路,使不坠坑堑,此正是禅者所需,而且它戒乘俱急,顿渐两融,显密互资,事理不二,诚教海之司南,宗乘之正眼也。故《佛顶》十卷,最勖修行。这是大师之所以选择楞严的两个重要原因。
禅宗历来以门庭孤俊著称,德山入门便棒,临济入门便喝,其间玄机,若非上根利智,久修之士,真如丈二和尚,一头雾水,难测师心。虽然如此,古时开悟的古德,却历历在册,如麻似粟。后世之所以渐渐转少,如众生的根机有莫大的关系。
大师认为唯三种人可参话头,第一种是上根利智,夙具灵根,著手便判,身心世界,全体放下,金刚宝剑,当下提起或见知识,或观契经,印证自心,接引后学,这种人古时多见,不以为奇,现在已是凤毛麟角。第二种为中根之人,虽然参禅之路还不甚明白,但是能够依止一个真实具眼宗匠,死心参究,有任何问题,都有善知识在身边指引,提携。到歧涂处,自能为我指点,到根节处,自能为我解辟,到转关处,自能为我拶入。
大师十分忧怀的是第三种人,既未深明道路,又无真师,对于此种人,大师建议先洞彻教理,方死心参究。佛门教理浩如烟海,如何抉择?大师言:虽不能通三藏众典,楞严一部,不可不精熟也,譬如独自远行,若不预问路程,断断必有错误。其他除此三种,其余悠悠泛泛之徒,欲参禅悟道,敢保十个,错有五双。至若根机不契,教理不明,生死心不切,自身又不精勤者,则无可奈何矣。
大师一生数度讲演此经,著《楞严经玄义》二卷、《楞严经文句》十卷、大佛顶经二十二问、楞严经二十五圆通颂三十一首、楞严坛起咒及回向二偈、去病书大佛顶经跋、化持大佛顶神咒序,等等,可见大师对此经的弘扬不遗余力。
纵观整部《楞严经》,十卷雄文,处处开显向上一着。同时,又戒十习于七趣情想,防禅定于五阴魔邪,皆是参禅学道不可忽视的。故《楞严经述旨》卷一云:然导达禅乘,决择正见,无尚楞严矣。蕅益大师一生的行履与《楞严经》如此密切的关系,亦是此句话的切实体现。
摘自《圆音》2017年第1期
更新于:6个月前